父  亲  进  京

                                         文  陶凯龙


父亲是一个节俭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母亲生病需要进京治病,恐怕今生也难以实现进京的愿望。


父亲曾经是一名军人,在文革时期在外围保卫过首都,也在郊区接受过领袖的检阅,只是可惜,当时距离首都天安门城楼太过遥远,所以没有亲自到北京的中心是他最大的遗憾。虽然父亲没说想去北京的愿望,但是我知道他一直想去。


而作为人子,我是难以谈尽孝的,尽管在北京工作已经几年,但是一直没有接父母共同生活,一方面因为经济条件原因,更重要的是父母不习惯城市的生活与自身身体疾病缠身的缘故。


而此次我特意直接回老家接父亲母亲,为的是让他们体验一下现代化都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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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很早就和邻里打好招呼帮助看家望门,尽管他也知道只是一种形式而已。实际上在乡村很少有偷盗的事情发生,乡里乡亲即便不打招呼,也都习惯帮助离家的人照料家里一些事宜,种菜园、喂猪等等,这是多年来传承下来的传统。


只是这次父亲自我感觉格外荣光,儿子接进京看病顺便旅游,在那个并不发达的小乡村来说也是一个新闻,那些天父亲总是脸上挂着笑。


走的那天父亲特意穿上那套只有在战友聚会或者年节时候才穿的校哔军装,尽管早已经没有肩章领花标志,但是笔挺的身姿还是透出老军人的气质。穿的正式和严肃,是对于领袖和曾经那些火热红色年代最好的尊重。


从来没有坐过动车的父亲第一次坐了动车,看着窗外转瞬即逝的景物,父亲感叹科技力量的同时也流露出对于那些坐闷罐车的日子怀念和感叹,而母亲则是好奇的打量着车内的设施。


炎热的北京和老家的天气比起来多了些闷热,少了些凉爽,我曾经戏称:一下北京站就感到扑面而来的压力。要生活首先要工作挣钱,对于普通的工薪阶层来说北京的消费最高支出部分是房租,每个月大部分支出都是花费在房租上,对于父母的安置,我只有安排医院附近的旅馆。


从北京昌平到天安门广场需要很长的路程,先是乘坐886路快速公交在积水潭站换乘地铁二号线在前门下车,整个时间如果不堵车大约持续一个小时,此时母亲和母亲总是互相搀扶着,一边低声的交流。


在我的记忆里,父母亲在生活中总是吵架多于平静,可是如今更多的是平静。正如老话所言,相扶到老才是伴。即使有过争吵,但是在许多时刻彼此都惦念的还是对方。不是他们没有爱,只是他们的爱我们不懂。


经过重重安检,我们进入天安门广场。而父亲执意要在第一时间去的景点就是毛主席纪念堂,我知道那是他作为一个老军人、受过红色教育、经历过火热青春的人最大的心愿。旅游过后,母亲偷偷的告诉我,当看到毛主席遗容的那一刻,他的眼中噙着泪花,对于一个70多岁的古稀老人来说,眼泪意味着感动和另一种回归!


接近中午,我们转遍了天安门附近的所有景点,父亲也是疲劳至极,我执意要去大酒店去品味正宗的北京烤鸭,而父亲只是推脱劳累,选择附近的小店进餐,我知道那是为我省钱,看着桌上的烤鸭、炸酱面、爆肚,父母却让我多吃,他们却吃的很少,看着他们苍老的面容,我在心里流泪。


在他们眼中,不论我年龄几何,事业怎样,我始终是他们的孩子,那个永远长不大,时间定格在牙牙学语的孩童。


只是时间总是很残酷,不会对任何人怜悯和仁慈,用时光的刀在身体上刻有一段一段的痕迹。


在京的几天里,我陪着父亲尽量多逛一些景点,对于他们来说,来京的时日并不多,这就是现实,因为现实所以现实。


父亲对于一些景色总是很少品评,盘算着是不是要花多少钱?我则安慰着,人生百年不过如此,财来财去应当看开,况且还有儿女做后盾。父亲则反驳:每家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日子就需要钱,能省就省,得节俭过日子。


我承认父亲对于过日子的理论阐述说的对,但是在他们任何花费都是值得的。


数天的时间仿佛就在刚刚发生过,当我送父母上火车回家的时候,父亲意味深长的说:能不麻烦你们我们尽量不麻烦,好好过日子!


当火车离去的那一刻,发现我的眼里在流泪,在去包里取面巾纸是发现在包里的一角放着厚厚一沓人民币!


父亲啊,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