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刘潇
一
上周，有位家长找我，是我曾带过的一位孩子的家长。她见我后的第一句话是，“刘老师，我知道找您可能没用，但还是止不住地想找您，给您添麻烦了。”
这也许就是病急乱投医吧。家长话没说完，已是泪流满面。
二
距她上次找我，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
那时刚刚小升初预录结束不久，这位孩子接到了几个电话。有牛校的，有名校的，也有二类学校的。家长来找我咨询该上哪所，依过去十多年的成百上千家长来找我咨询的惯例，这种情况的咨询，就不是咨询，而是想得到老师对自己决定的一个认同。
这是位积极主动，踏实上进的孩子，但对数学不敏锐。接到预录通知后，牛校和家长面谈的老师，给他们推荐学习小蓝本（竞赛书）
孩子能拿到几个通知，纯是靠认真刻苦得来的，我觉得这孩子别说竞赛，若进牛校可能正常的学习也会走得磕磕绊绊。但是，从教三十余年，家长从来都是只认学校的名气，不认孩子的能力。能上一类的绝不上二类，能上牛校的绝不上名校。我知道家长不会听我的真心建议，只给了她两条模糊建议，一、慎重考虑牛校。二、认真对待预科，把压力向前分散。
三
家长说，牛校和她面谈的老师说：不用上预科，直接上小蓝本。
我脱口而出：“它妈的还不会走路，就想让娃跑。还不会骑自行车，就想让娃耍杂技。”
当然，我骂的不是这位家长，而是骂那种急于求成的风气。
就如王建林的“先定一个小目标，挣上一亿元”一样。经常带那种过了几道筛子才筛出来的牛学生的老师，就以为所有的学生都是牛学生了。
四
家长说：“可是，我娃考上了呀。”
我说：“考进牛校的学生，经牛校培养三年后也只有四分之一的能上它的高中，能走竞赛的，二十分之一都没有。”
家长对我笑笑，走了。我知道那是一种敷衍式的微笑，是一种不相信的微笑，是一种对自己对孩子自信的微笑。
是的，我人微言轻，怎能有牛校牛师的建议有分量呢？
从此，相忘于江湖，竟然四年没有过任何联系了。
五
这次来，家长诉说了经过，孩子初一没上完就抑郁了，勉强把初二上完，坚持不下去，休学一年后，继续上初三。这不，马上就要中考了，重度抑郁，又在家一个月没上学了。
就如家长见我后第一句话说的：“刘老师，我知道找您可能不起作用。”
是的，我只是一位普通老师，不是心理医生，面对重度抑郁的孩子，我无能为力，无法强装有经验，连丝毫的建议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六
这位孩子当初如果上一所适合自己的学校，将来考所好些的二一一总应该没问题吧？可是，家长为了竞赛，为了北清，为了高人一等。把一手好牌打成现在这样子。不知道孩子能不能走出来，以后的人生又会如何去走？
如果是不认识的孩子，我可能还没有太多的遗憾。可是，每想起当年那位坐在我的课堂上，阳光自信，积极主动，认真努力的孩子，才几年时间却走到如此地步，我就忍不住地揪心！
可是，我又能有啥办法呢？
七
如果孩子是一块好钢，就把他送进炼钢炉，把他锻造成刀刃上最亮的锋芒。如果孩子只是一把陶土，就把他烧制成一把好陶、瓷器，让他发出属于自己的亮光。可是，总有捧着陶土的人，一心向往炼钢炉里的那团炽热。
在别人的忽悠中，家长不清楚自家孩子的素质吗？
只怕是赌徒心理和侥幸心理在作祟！
就如抓奖，成千上万的人丢了本钱而无获，但成千上万的人盯着的是那个抓大奖的人。
就如酒驾，成千上万的人酒驾后会出事，但成千上万酒驾的人都觉得出事的是别人。
八
家长能被骂醒吗？
清醒的自然清醒，不用骂！
不清醒的自然不清醒，骂了也不会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