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春秋之

                    芡子  东北流水席上的宠儿

                                    文  陶凯龙

  小时候,总是盼望乡村的红白喜事,并非多喜欢热闹,更不懂得大喜大悲,但求在流水席上能够品尝到美味佳肴,尽管只是家常大锅菜。


    “老三,妈领你坐席去!”


     每到母亲走人情随礼,总是我最欢喜的时候,找出平常不舍得穿的新衣,迅速地套在身上,急切的,兴冲冲的催促母亲抓紧时间走,尽管都没有问是哪家亲戚,反正农村十里八村论讲起来都是七大姑八大姨,即便不血缘亲属,至少是乡里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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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称为大席,是为宴席,因为场地的原因,通常是一拨人吃完,另一拨人重新上菜继续,农村称为“悠儿”,一般一“悠儿”要放下十张桌子,每个桌子最少十个人,(红白喜事一般都在秋冬季,因为此时农村比较清闲),菜多为十二道或者十六道,最少四个到六个凉菜,凉菜一般是鸡蛋糊花生米、芡子、拼盘、豆梗(一种油炸面食)、家常凉菜、东北大拉皮,热菜一般是地三鲜、熘肉段(锅包肉)、酱肘子、扒鸡、红烧鲤鱼、酸菜锅、熘三样、牛肉炖萝卜、木耳白菜片、烩菜等,丰俭由己,根据家庭条件不同,可以适当调整菜肴,但东北人都好面儿,讲究台面菜硬,多是大鱼大肉。


    办席时候都是东家占用邻居家办事,占用多少可以看出平时人缘的好坏,也有露天在庭院放席,视天气而定。提前准备好饭碗,板凳(都是各家借的),室外架起大锅,开始做饭,关系不错的都主动来帮忙,发个手巾,一盒烟,也叫捞忙,亲戚、邻居、朋友齐上阵都来帮忙,端盘子、切菜等,而掌勺厨师则是技术工种,备受尊重。


  那时候乡村都不富裕,红白喜事流水席就是亲友相聚和品尝美食的绝佳时机,旺旺一个桌子坐的都是小孩,大人们拖家带口的很多,而我们小孩一般单独一桌,凉菜刚上桌,基本都抢光,见了盘子底。


  而我那时独爱被称作“芡子”(也叫千子)的凉菜。


  “芡子”是由肉馅、干豆腐制作而成,多年后与农村大师傅交流,才知道具体做法,剁碎的农家猪肉(一般是前槽)掺入一定比例的土豆淀粉,加适当老汤,加味精、酱油、十三香、精盐、葱花、姜末等调味,然后将整张干豆腐铺开(也有用鸡蛋摊成薄薄的皮儿制作的),和好的肉馅平铺开,薄厚程度视口味而定,但后卷起来,放到锅上蒸十五分左右,拿出凉凉,即可食用,当然也做制作完毕后放在用茶叶和糖的锅内烟熏,口味独特,易于保存。


   金黄色的“芡子”切完摆放在盘子里,五颜六色的一层层散发着肉香,似艺术品一般。


   可以的是来不及细细看,伙伴们的筷子甚至是手,直接伸向了它,瞬间面目全非,一扫而光,好不容易抢了两片,放在嘴里仔细品味着,却不料其他菜肴逐步上来,顾不得仔细咀嚼和斯文,如战斗般,只比较谁出手更快,吃得更多。


   年少的我身体单薄不占优势,索性我与母亲及村里的阿婆们一起就餐,如此能够大快朵颐。


  偶尔因为其他原因不能吃席,母亲总是用手绢或者塑料袋偷偷包回几片“芡子”、 豆梗等拿回来于我吃。


  我知道母亲夹在碗里不舍得吃,餐间收集带回。


  那年那月乡村岁月一晃而过,总是想起农村流水席上的“芡子”和小伙伴们一起争抢的景象,那时一种带着酸楚的快乐,单纯而令人难忘,可惜的是,即便如今在乡村很少能够见到乡村流水席,大多在酒店进行就餐。


   生活提高了,美食也多了,可是总觉得少了许多味道和感觉,我知道那种感觉叫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