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地名“窝铺”的由来与北镇吴家窝铺的前世今生

    文  赵雁明

无论是北镇,还是盘锦,都应该把盘蛇或者吴家窝铺当成一个特别的地方,它原本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邻居,也不仅仅是管辖过程留下的遗憾,它应该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所在,从有窝铺那时开始,就已经割舍不断了

打开地图,就会发现,东北许多地方特别是辽西的村名,都是姓氏后面加一个窝铺,刘家窝铺、马家窝铺、王家窝铺、吴家窝铺、陆家窝铺、姚家窝铺、石家窝铺、赫家窝铺、陈家窝铺、金家窝铺、孟家窝铺…,仔细观察,这些以窝铺命名的村庄,不是靠近河流,就是靠近边堡,许多干脆集中在开垦放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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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猜测,闯关东的关内人,初到东北,没钱没房,垦荒过程,随便支个“马架子”凑合居住,等积攒一定的钱财,再盖新房。初期的新村,一定是都住窝铺(窝棚、马架子),官府登记造册,给村庄起名的事情,催的又急,于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村民,随便给村庄起了个名字,村子里哪个姓的人来的最早,就以哪个姓氏命名,老吴家人最早来垦荒的村子,就叫吴家窝铺。 


民间这种传说,其实是一个谬误。旧社会,讲究古礼,连贫民百姓的名字,都是按照家谱排出来的,村庄命名这等大事,绝对不可能都那么随意。何况,旧时的村庄,是社会的基础,更是文化传承的核心,即使村庄命名时,允许加你最先来的姓,也不必后面都缀着窝铺二字,窝铺有那么尊贵的地位吗?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个蒙古部落,叫做新巴尔虎,巴尔虎人,本来是生活在贝加尔湖的一个匈奴人分支,隶属于丁零人,这是一个非常著名的部落,也是一个历尽劫难的部落,大约元朝时期,追随成吉思汗征讨各地,部族也更加兴旺。不光贝加尔湖周边,就连呼伦贝尔大草原,都是巴尔虎人的领地。但在清朝时,俄罗斯人进攻巴尔虎部落,葛尔丹做为帮凶,抄了巴尔虎部落的后路,剩余的巴尔虎人,不得不迁入内地,正式加入蒙古部落。这样一来,居住在呼伦贝尔大草原的巴尔虎人,就成了“陈”巴尔虎人,而重新到来并正式自愿加入蒙古族的巴尔虎人,就成了新巴尔虎人。如今内蒙的呼伦贝尔大草原,有三个旗,分别是新巴尔虎左旗、新巴尔虎中旗、新巴尔虎右旗,大致就是安置新巴尔虎人的地方。 


重新回到内地的巴尔虎人,并不能像元朝那样都去带兵打仗,也不能完全像蒙古人那样放牧生活,许多新巴尔虎人,就过上了颠破流离的生活,日子非常苦。大约在清初期,恩准新巴尔虎人加入蒙古八旗,大部分征战归来驻防盛京,驻防边墙边堡,这些巴尔虎人出则为兵,入则为民,一边戍边堡,一边事农桑。无论已经加入蒙古族的巴尔虎人(蒙八旗),还是直接加入满族(满八旗),他们在盛京地域,都是旗人。那些加入满族的新巴尔虎人后代,在清末纷纷改汉姓康、寇、赫、韩、卜、敖、胡、车、白、石、陈、王、吴、马、陆、何、刘、姜,但别忘了,他们改姓之前是旗人,有旗地,辛亥革命之前,他们的社会地位高。        


新巴尔虎人,有几项大家熟知的事,一是猎取“海东青”、紫貂、和名贵的“东珠”,二是他们喜欢穿鲜艳的服装,棉袍普遍开衩淄花边,在住房上,喜欢住窝铺(马架子),尤其喜欢窝铺挨窝铺(连营),从他们祖先的颠破流离,到后期清朝皇帝们的持续优待,新巴尔虎人在盛京不光披甲吃皇粮,而且还占了许多旗地,最早闯关东的汉人,许多就是给他们种地的。

绕阳河流域,有许多边堡,许多戍边的新巴尔虎人,和与他们一道戍边的浙江绿营士兵的后代,早就相互联姻联亲,如果你姓敖,如果你姓赫,如果你姓吴,可能就是新巴尔虎人,但你若是姓陈姓白,还真分不出来,祖先的民族。民族大融合,一直融合着,新不新,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窝铺的人,以及窝铺里面发生的故事。要说有故事,吴家窝铺里,故事就不少,吴家最有故事的地方,应该是盘蛇,盘蛇和盘蛇驿,不光有边堡,还是有驿站,这个驿站还很不一般,它是盘蛇养息牧马场所在地,还是清末垦务总办办公的地方,有衙门,有住兵。盘蛇还是盘山县的诞生地,里面住过最大的官员,是从三品的在籍道员。广宁城以外,怕是只有吴家长住过那么大级别的官员。    


吴家窝铺也是张作霖二夫人卢寿萱的家,卢寿萱就是大名的寿夫人,张作霖一生娶过六个媳妇,有三个是北镇的。不过如今说起寿夫人,也有点地域之争,那是盘蛇的姜屯,是属于盘蛇的,现如今,分家那时并没有随着盘蛇入北镇,寿夫人的老家,后来属于盘锦了。无论寿夫人,还是盘蛇本身,都与盘锦关系太大了,那种大,不仅仅是精神层面的,我觉得,无论是北镇,还是盘锦,都应该把盘蛇或者吴家窝铺当成一个特别的地方,它原本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邻居,也不仅仅是管辖过程留下的遗憾,它应该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所在,从有窝铺那时开始,就已经割舍不断了。    


说说窝铺的由来,品品那时和那年,错综复杂的文化沉淀,寻求点界与线,不要问我们从哪里来,记住我们的故乡在那边。